您的位置 首页 营销推广

离家出走的女人能要吗(离家出走的女人随便吗)

前阵子,看见“自驾阿姨苏敏丈夫首发声”的热搜标题,点开正文,读到这样的文字:

以前在家时,两个人经常吵架,丈夫有时会动手打人。因为体型的差距,苏敏打不过丈夫,见到对方,心里会忍不住地恐惧。但这次回郑州,苏敏发现,这种恐惧消失了。她只觉得丈夫陌生,但内心里不再害怕他,“感觉他离我很远了,因为我随时可以走,不是像以前一样,必须在他的影子下活着。”

这两年里,苏敏的人生半径被无限拓展,围绕在她周围的,不再是家庭、婚姻、母职,而是各种新奇的人生经验。

更重要的是,足够的经济实力给了她更多的自由。现在的ETC卡绑定的是她自己的支付宝,她任性地在各个城市的高速上穿行,不再绕国道,之前丈夫抱怨收费的电话也不再打来。

她想趁热度还在,尽量先赚到自己的养老钱,让自己老有所依:如果再过几年开不动房车回郑州,老公要还给自己脸色看,还可以有钱租房子,搬出去住;如果到时想留在云南,更需要一定的经济基础。“我这么努力(拍视频、做商务),就是为了将来不看任何人脸色。”苏敏说。

看到这些,我想起自己此前制作的一期视频,主旨就是讲女性权利与经济独立。其中,也提到了苏敏。

当时,我做这期视频,是从当下出发,追问鲁迅100年前提出的问题:娜拉走后怎样?当代娜拉的处境又是怎样?

那些离家出走的女人,现在过得怎么样了?

主体内容如下:

“人人都认为农民,特别是女人不需要有思想,……我不接受这个。”

“我宁可痛苦,我不要麻木,我不要我什么都不知道,然后我就很满足。有饭吃,有衣穿,有房住,这就很好了。我不满足这些的,我想要充实的生活,我想要知识,我想看书,我想看电视,从电视上得到我想要得到的东西——因为我不能出去。”

2002年3月23日,央视《半边天》栏目,播出了对陕西咸阳农村妇女刘小样的采访。

那是第一次,中国观众在国家电视台的平台上,听到一位普通农妇内心的呐喊。

20年时间过去,刘小样依然深深触动着我。

她的故事,让我看到了我的母亲、无数普通女性,乃至所有普通人的命运。

根据国务院颁布的《中国妇女发展纲要》,中国妇女,已经真正顶起了就业的半边天。

与此同时,近年来,中国结婚率持续走低,离婚率却有走高的趋势。越来越多女性,正在逃离婚姻和家庭。

就业的女性越来越多,可仍然有越来越多女性要从婚姻和家庭中出走?这是为什么?

出走后的女性,又面临着怎样的命运?

我重读了鲁迅的文章,《娜拉走后怎样》。惊讶地发现,鲁迅100年前提出的问题和答案,在100年后的今天,依然颇有见地。

娜拉走后怎样:不是堕落,就是回来

娜拉,是挪威戏剧大师易卜生剧作《玩偶之家》的女主角。

1918年6月15日,《新青年》出版“易卜生号”专刊,第一次在中国发表了《娜拉》等易卜生剧作的中译本。

易卜生热自此在中国兴起。其中,尤以娜拉的影响力最大。

娜拉“砰”的一甩门,离家出走,引发了中国妇女解放与新女性观的大讨论。

在时代风潮裹挟下,娜拉被塑造成女性解放的旗帜与象征。

一时间,中国社会涌现出大量身体或思想“出走 ”的传统女性 。

1923年12月26日,在北京女子高等师范学校文艺会上,鲁迅发表了题为《娜拉走后怎样》的演讲,提出他关于“娜拉出路”问题的思考。

鲁迅一针见血地说:“从事理上推想起来,娜拉或者也实在只有两条路:不是堕落,就是回来。

如果口袋里没有钱,没有经济大权,则妇女出走以后也不外两种结局:一是堕落,一是回来。

也就是说,只有妇女真正掌握了经济大权,参与了社会生活,不把自己局限在小家庭里,不把婚姻当成女人唯一的职业,才有可能真正获得“解放”和“自由”。

1920年代现实版娜拉:中国第一女影星彭剑青

1920年代,在众多离家出走的娜拉里,特别值得一提的,是王汉伦。

王汉伦原名彭剑青,出生于1903年,被公认为是中国“第一位电影女明星”

王汉伦16岁时,父亲去世,兄嫂将她嫁人。

结婚后,因遭受丈夫殴打,王汉伦提出离婚。当时丈夫给了她三百元赡养费,王汉伦分文未收。

离婚后,王汉伦成为一名打字员,后经人介绍,去明星影片公司试镜。

导演当场跟她签了演员合同。合同写明,片酬五百元,每月拿二十元津贴。

1923年,王汉伦正式加入明星影片公司,出演《孤儿救祖记》中余蔚如一角。

兄嫂知道她要当演员后,认为她辱没了门庭,大为恼火,要把她拉回苏州祠堂受罚。

王汉伦坚持自己的选择,宣布和家庭断绝关系,并改掉了姓名,她说:

“当时我颇有胆量,脱离了家庭,象老虎似的天不怕地不怕,因此,我就取老虎头上的‘王’字做姓,取名汉伦。”

1923年12月18日,《孤儿救祖记》首映,大受欢迎,开创了当时国产片的最高卖座纪录

王汉伦一举成名。

成名后,王汉伦不仅继续饰演跟余蔚如风格近似的寡妇角色,还经常饰演敢于走出家庭、谋求独立的新女性。

1925年秋,王汉伦在《电影杂志》上发表《我入影戏界之始末》,畅谈妇女独立精神。她说:

“我中国旧时风俗与习惯,女子是依靠男子过活,并且往往受家庭中之痛苦,无法自解,究竟是何缘故?就因为女子不能自立,此种情形,我是极端反对的。我喜欢我们女子有自立之精神,自立两字,就是自养,所以做女子要自立,必须谋正当职业。假使没有正当职业,那自立二字,便成为空谈。”

王汉伦活跃于影坛的1920年代,恰也是中国现代妇女职业化的开端。

在1928年的南京,女性在职人员,占在职者总数的8.7%;1930年,南京国民政府在9省27市的调查结果表明,女工人数已经达到37.4万人。

女性与家庭的关系,女性的人生规划,在女性职业化浪潮的冲击下,面临重构。

《玩偶之家》在中国社会引发强烈共鸣,促使鲁迅提出《娜拉走后怎样》的疑问,也说明,如何看待那些离开家庭、谋求职业独立的女性,已成为当时社会迫切需要回答的问题。

王汉伦独立新女性的形象,恰好为这个问题提供了一个可参考的范例。

后来,王汉伦创办了自己的汉伦影片公司,又弃影从商,开办汉伦美容院,成为中国最早研究美容术的女性之一

1938年,《明星》半月刊称赞王汉伦,是“一位大胆、热情、豪放的中国妇女战士中的先锋。”

王汉伦的故事,正应了鲁迅所提的忠告:

“她还须更富有,提包里有准备,直白地说,就是要有钱。梦是好的;否则,钱是要紧的。……所以为娜拉计,钱,——高雅的说罢,就是经济,是最要紧的了。自由固不是钱所能买到的,但能够为钱而卖掉。”

当代娜拉:马泮艳、余秀华和苏敏

不知不觉,我们来到了2020年代。

在当下,男女平等,似乎早已是天经地义的常识。

不过,在平静的水面下,仍有数不清的女性在抗争,在出走。

这些当代娜拉的命运,也关系着我们所有人的未来。

我要介绍的第一位当代娜拉,是重庆巫山童养媳事件当事人,马泮艳。

马泮艳生于1988年,9岁时,她的父亲被患有重度精神病的母亲误杀。

此后,她跟姐姐、妹妹一起,寄住在大伯家。

12岁,马泮艳的大伯,以7000元钱和500斤大米的代价,把她卖给了别人做童养媳。

2002年,14岁的马泮艳怀孕。她不想让孩子出生,也不敢真的去打掉。

在本该上初中的年纪,半推半就地当上了未成年妈妈。

2002年10月,马泮艳产下一女;2007年8月,又产下一子。

2016年,28岁的马泮艳,经历4次逃婚,又在外地漂泊躲避8年后,终于成功离婚

离婚后,马泮艳的人生,依然不顺。

她为新男友生下一个女儿,对方却卷钱跑路。

她只能独自抚养患有癫痫和自闭症的女儿,独自面对社会压力。

谈及个人现状时,马泮艳说:

“这些年,我一直靠着好心网友的捐款和政府抚恤金生活,开了一家水果网店,但效益不好,虽然艰难,但也算活下来了。”

如今,她活跃在豆瓣上。时常分享女儿的动态,也时常为自己的水果店打广告。日子不易,她要努力挣钱

在那篇演讲中,鲁迅说过:

“一个娜拉的出走,或者也许不至于感到困难的,因为这人物很特别,举动也新鲜,能得到若干人们的同情,帮助着生活。生活在人们的同情之下,已经是不自由了,然而倘有一百个娜拉出走,便连同情也减少,有一千一万个出走,就得到厌恶了,断不如自己握着经济权之为可靠。”

相较于马泮艳,诗人余秀华的经历,或许能让人看到一点希望。

2015年,余秀华的诗作引发举国关注,她也因此一举成名。

因为先天残疾,成名前的余秀华,几乎失去对自己人生的掌控力。

被迫从高中退学后,父母便开始张罗她的婚事。

19岁那年,比余秀华大13岁的尹世平来到余家,成为上门女婿。

没有爱与尊重的婚姻,是一滩血污。成名后,余秀华努力办成的第一件大事,便是与尹世平离婚

余秀华成名后,得到的最实际收获,是一笔数目可观的稿费。

稿费一到,她立马提出离婚。

她几乎把所有稿费都给了丈夫,承诺给丈夫在村子里盖一栋楼房。

2015年12月14日,二人拿到了离婚证书。

离婚后,余秀华的名声并未消散。

她的诗作经受住了时间检验,越来越多人,开始喜欢她的诗,也喜欢上她直爽的脾气。

2022年5月,余秀华与90后男友的婚纱照,引发关注。她,看上去很幸福。

结果我们已经看到:余秀华与她的90后男友,终于还是不欢而散。

除了马泮艳和余秀华这样相对极端的例子,在我们这个时代,

还有很多普普通通、无名的娜拉,比如苏敏。

2020年9月24日,56岁的苏敏,开着她的白色汽车,逃离了婚姻,也逃离了丈夫无尽的谩骂和暴力。

结婚伊始,苏敏一家三口的开销,全靠丈夫每月500元的工资。

每到月底,丈夫都会盘问钱的去向,精细到一分一毫,像审犯人。

据苏敏女儿回忆:

“爸爸的钱从来不给她用,家里开支全部用妈妈自己的钱。爸爸对妈妈总是打击、谩骂、动则就是暴打一顿。只要他在家,妈妈说话走路做事都小心谨慎,生怕找来一顿打。……(妈妈)始终不离婚,即使是被爸爸打得全身是伤,她也没想过要离开家。”

随后几十年,苏敏一直在追求经济独立,争取在花钱方面不仰人鼻息

为此,她做过裁缝、清洁工、超市促销员、送报工……她去建筑工地跟人一起建房子,像男人一样扛着水泥挑着砖头。

在一家超市打了两年工后,在女儿和女婿的赞助下,苏敏凑齐了首付,分期付款买了一辆车。

但丈夫以接送外孙为借口,将这辆车据为己有。

每当苏敏想要用车时,丈夫都会像防贼一样,先一步把车开走。

这次逃离前,苏敏夺回了这辆车的使用权。

自驾出走的第一个月,苏敏一共驾驶了1000多公里,她的脸上也拥有了结婚以后次数最多的笑容。

苏敏说,这就是她梦寐以求的、真正的“自由”

其实,2020年代的娜拉,已多到我们无法穷举。

比如,被困在关中平原上的刘小样,比如你我的母亲、阿姨、乃至某个不相熟的同事、邻居……

很难说,我们所生活的世界,究竟是在进步还是退步了。

但我时常觉得,虽然已经相隔100多年,当年甩门而去的娜拉,依然像幽灵一样,游荡在这片大地上。

关于作者: tangshenmengchon

本文章来自互联网上面收集整理,如有涉嫌抄袭侵权/违法违规的内容, 请发邮箱(yjhtillusiveukl@qq.com)举报,一经查实,本站将立刻删除。

热门文章